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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高处不胜寒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杨悦 朱玥

  继2011年登上新增装机量全国冠军宝座后,2012年新疆金风科技股份有限公司(002202.SZ/02208.HK,下称金风科技)以2521.5兆瓦的新增装机量继续领跑;联合动力则超越华锐风电(601588.SH),成为中国风电亚军。
  部分接受采访的风电人士称,金风科技的市场地位与其长期较为稳健的风格有关。
  同行亦不吝溢美之词,维斯塔斯中国区副总裁徐侃告诉《财经》记者:“金风科技是中国最好的风电公司。”
  但是,来自金风科技内部的评论和各种迹象,则与外部印象大相径庭。
  2001年成立的金风科技,在历经五年的快速发展期后筹建北京基地,2007年实现了A股上市,2010年金风科技登陆H股,大量引入职业经理人,进行国际化扩张。
  从2010年起,金风科技多个重要管理岗位陆续出现人事变动,刚慕名而投的职业经理人陆续去职,一些创业元老也离开了核心管理层。
  这些离职人员称,出走主要源于公司内部治理问题,与行业危机关系不大。目前,他们中的大部分仍在从事与风电有关的工作。
  多位受访者表示,这轮人事更迭后,维持金风科技此前稳健发展的内部氛围已不复存在。
  争议所指,是金风科技创始人之一、董事长兼CEO武钢。
  职业经理人与公司创始人发生剧烈矛盾,在中国已非新鲜话题,陈晓和黄光裕、张志勇和李宁……金风科技,不过是最新案例。
  “金风科技现在主要问题有二,一是创始人过于勤奋、管得太多;二是朝令夕改、折腾太多。” 一位金风科技的前高管表示,指出这些问题,“大家其实都是希望金风科技好,不要跑偏。”
  金风科技针对大股东中国三峡新能源公司(下称三峡新能源)的反控制,上项目铺摊子的大手笔,产品研发路线上的“一根筋”,无不折射出公司创始人的性格特征。
  具有威权性格的企业负责人,往往做事果断,事后要么被证颇有先见之明,要么错误无法挽回。过度的企业民主,在创业期亦常常耽误市场机遇。
  高管离职潮起
  2月20日,金风科技的A股价收于5.96元,上涨2.58%;而港股价格则收于4.23港元,大涨10.73%。港媒转述德意志银行的分析称,风电设备行业将出现转折点,已将金风科技评级由“持有”上调至“买入”。
  但金风科技的财务数据并不令人乐观。2012年半年报显示,其营业总收入和利润分别同比下降32.93%和90.76%。2012年三季度,净利润为负3243.88万元,是2008年以来单季度首亏。
  与此同时,金风科技高管走马灯般易人。上个月金风科技公告称,委任王海波为公司总裁。
  从2009年下半年至今,金风科技大批元老和职业经理人选择了离开。2009年8月,曾在GE工作超过十年的金风科技首席财务官余丹柯辞职。2010年3月,金风元老之一、董事会秘书蔡晓梅辞职。
  高潮始于2011年11月,曾供职于四通、华为的常务副总裁李玉琢离职; 12月,帮助金风科技成功实现港股上市的首席财务官孙亮辞职,同期离职的还有曾在福特汽车工作多年的集团公共事务部总监姚雨。
  2012年3月,金风科技公告称总裁郭健因身体原因辞去总裁职务,退居二线,总工程师崔新维同日宣布辞职; 6月,两位外籍华裔经理人——金风科技国际控股有限公司首席运营官陈永进、副总经理李春华辞职。此后不久,金风科技元老之一、新疆基地总经理李力离职。
  2012年12月,金风科技旗下负责风电服务的子公司天源科创总经理蔡涛辞职。2013年初,人力资源总监ZUBER和金风科技集团首席战略官周彤辞职。至此,职业经理人几乎全部离职。
  职业经理人和创业元老虽然背景不同,在金风科技一度相处融洽。“做事理念上比较一致,公司内部气氛良好,经常讨论问题,从2006年到2010年,那是金风科技最好的五年。”一位离职高管分析认为,这也是金风科技保持稳健发展的重要原因。
  这些人相继离开,“共同原因是感到公司内部氛围紧张”。金风科技一离任高管称,他们经常私下讨论,金风科技变了,原来挣钱少,但是很开心,“现在说不清原因,天天不开心”。
  比如前总裁郭健,在金风科技及其前身企业中工作超过25年,对金风科技的影响不小于武钢,但最终也选择辞去总裁职务。
  接受《财经》记者采访的武钢对此有不同解读:有些职业经理人给金风科技带来了新理念,做了许多锦上添花的工作,阶段性的价值已经得到了体现,但其并不适合金风科技,创新业务的搭建能力不足;而创业元老离开,则是因为“状态不佳”,如果仍留在高管位置,对企业非常危险。
  金风科技新的高管名单中,除了董秘、首席财务官等少数职位,多数关键职务的继任者较年轻,在金风科技工作有年头,有新疆“地域烙印”。
  武钢表示,从2012年开始,金风科技已经陆续提拔了十几位年轻人至重要岗位锻炼。
  “铁三角”失衡
  上市企业高管离职,有薪酬问题、自我实现、老板素质、企业文化、职业规划等多种借口。
  武钢在受访时表示,金风科技的人员更迭十分平稳,没有在市场上形成负面消息。
  但前总裁郭健去职,一度引发内部轰动。“很多人就是看到郭健也走了,才下定了决心。”
  武钢出身知识分子家庭,1988年进入新疆风能公司前,曾在新疆水利水电学校教学。武钢留给外界的印象是儒雅、文质彬彬。但熟悉武的人评价:武钢外表温和,内心固执,爱冒险,喜欢事必躬亲。
  “郭健性格直率、稳健务实,”与郭健共事过的一位金风科技管理层管评价,“郭和外冷内热的武钢搭班子,最合适不过,郭健对武钢形成了一定的制衡。”
  当时,武钢、郭健和常务副总裁李玉琢合称“金风科技铁三角”。一位金风科技内部人士称,“郭和李的离开,使武钢失去了两面镜子。”   金风科技内部曾笑称,公司英文缩写是GW(Gold Wind),意指Guo(郭)和Wu(武)。后来郭健影响力被削弱后,又被演绎为“Gang Wu公司”。
  铁三角之一的李玉琢是职业经理人。当年武钢挖来李玉琢,有用其制衡郭健之意,“不料郭健和李玉琢非常合得来,他们都属于稳健派”。
  2007年底,金风科技登陆深交所募得18亿元,开始急剧扩张。2008年,武钢提出完成1000台的1.5兆瓦风机销售计划,李玉琢建议将目标调整为700台,郭健则认为最多能完成400台。
  与自己生产多数零部件的华锐不同,金风科技采用“两头在外”的风电设备集成模式。2008年金风科技的零部件商供货量无法支撑金风科技的千台销售计划,只完成了370台,“得罪了很多客户”。
  2010年10月,金风科技H股登陆港交所。上市当日,金风科技即以77亿美元的市值超越维斯塔斯,一跃成为全球市值最大的风机制造商。
  在港股上市说明会上,武钢曾谦称:“金风科技市值虽然超过维斯塔斯,但我们在国际化、研发水平、行业经验、企业管理等方面,仍有许多需要向维斯塔斯学习的地方。”
  是否需要港股上市,金风科技管理层意见并不统一,铁三角中有两人并不支持。彼时,华锐风电计划“A+H”上市,而金风科技只是A股中小板上市公司,这让金风倍感压力。
  最终,武钢用“稀释三峡新能源的股份”的理由说服了管理层。按照《减持国有股筹集社会保障资金管理暂行办法》,凡是发行股票含国有股的公司,必须将10%国有股划入社保基金。这将削弱第一大股东三峡新能源对金风科技的控制力。
  内部人士介绍,金风科技港股上市后,铁三角制衡机制开始褪色。武钢兼任CEO,但CEO和总裁的边界,一直难以真正划清。武钢开始插手总裁郭健的日常管理事务,有时直接指派工作,“郭却经常最后一个知道”。
  “港股上市后,武总变了。以前去拜访客户,对方夸赞金风科技时,他总是特别低调谦虚。但现在客户请他给点建议,他会毫不客气地指点一番”。金风科技一位中层干部说。
  集董事长和CEO于一身的武钢,使总裁郭健的角色更像一个COO(首席运营官)。
  但COO的责任,其实是常务副总裁李玉琢在承担。一时间,郭和李置身于一个似乎什么都能管、但又什么都管不上的尴尬境地。
  “武总像一个大家长。”金风科技一位前员工评价说,不论多大的事情,武钢喜欢亲自定夺。
  武钢表示,自己每天工作常在10个小时以上,但要求员工强制休假,“用一个人的加班,来换取其他员工的休息”。而这种牺牲精神,却被一些下属解读为不肯放权,对下级不信任。
  2011年,风电行业外部环境恶化,经营压力让武、郭二人的分歧凸显。
  “他们的伤害是互相的。”接触过两人的风电行业人士称,他们出发点都是为公司好,但做事思路完全不同。光伏逆变器制造、薄膜太阳能乃至柴油回收等多元化项目,武钢都愿意大胆尝试。郭健更看重战略的可执行性,并不同意武钢的“创新行为”。
  2011年,李玉琢因“身体原因和工作压力”,选择了退休;郭健随后淡出金风科技。2012年,郭健返回新疆出任金风科技麾下的房地产公司董事长。
  今年元月上任的总裁王海波39岁,是金风科技年轻的创业元老,历任金风科技营销中心主管、营销中心主任、投资发展部主任、天润新能投资公司(金风科技全资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等职。但这样的履历,在许多人看来,无法起到郭、李二人曾经的平衡作用。
  郭李离开后,武钢在金风科技的地位如日中天,一位去职的金风科技前中层人士感到公司气氛的变化。开会时,“经常是武总发言完后,会场鸦雀无声,没人提出异议”。
  业内对金风科技的评价多为“稳健,踏实”。但一位金风科技内部人士说,这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相对于华锐风电的冒进,“金风科技当然是稳健踏实”。
  技术路线隐忧
  与郭健同日去职的金风科技总工程师崔新维,是2006年12月正式加盟金风的。此前,其是兼职顾问。
  2006年2月,国家出台《可再生能源发电有关管理规定》,各大发电企业开始跑马圈地占领风场,兆瓦级的风机市场陡然启动。
  此前,金风科技的主打产品为0.75兆瓦机型,并无生产兆瓦级风机的能力。而华锐的1.5兆瓦风机,已经在2006年6月下线。华锐采用“双馈”技术,其齿轮箱需要定期维护,但其稳定性强,造价低,在市场中占据主流地位。
  金风科技开始奋力直追。其1.5兆瓦的机型,选用了少见的“直驱”设计,不需要齿轮箱,由风轮直接带动发电机转子旋转,不会有齿轮箱的机械故障,切入风速低,发电效率高,大规模并网后容易体现其稳定性和经济性。
  但其弊端是造价高,工艺复杂,还要耗费大量稀土制作的钕铁硼。另一个长期隐忧是,直驱机型体积较大,不利于大型化。
  2006年12月,金风科技承接了科技部“十一五”科技支撑计划项目,即3兆瓦的半直驱式变速恒频风机的研制。
  这是中国风电企业首次自主研发一项新型风电技术。彼时,科技部拨款1000万元,金风科技投入约2000万元,项目由崔新维负责。
  “半直驱”设计理念,是对“双馈”和“直驱”技术进行折中,使用故障率很低的简便型齿轮箱。这样,发电机体积远小于直驱机组,而钕铁硼使用量只有直驱机组的五分之一,大幅度降低成本。
  2009年10月,金风科技在达坂城风电场竖起了第一台半直驱样机,发电效率和可靠性较高,但造价昂贵,且机组外形较大,吊装和运输很不方便。这台半直驱样机在2010年以99%的可靠性在运行。
  金风科技部分高管认为,样机只是一个试验品,主要是为了证明其在技术上的可行性,所有零配件都使用了最好的产品,导致造价昂贵,“但不断优化后,缺点可以克服”。   但反对意见认为,半直驱使用齿轮箱,与金风科技此前宣传的主流技术路线发生矛盾。“将来在产品宣传上怎么说?说齿轮箱好还是不好?”
  一种内部说法是:金风科技为解决技术知识产权问题,收购了德国VENSYS公司作为金风科技的技术提供方。VENSYS的技术人员担心金风科技掌握半直驱技术后,会放弃直驱技术;而金风科技高层也担心VENSYS技术骨干流失后,VENSYS会失去其价值所在。
  一位风电业界人士评价,金风科技喜欢别人把它称为“直驱永磁之父”,实际上是好面子。
  是坚持只做直驱永磁技术,还是直驱永磁为主、半直驱为必要补充?若未来风机进一步大型化,直驱技术的表现会非常不利。
  争论不休时,武钢未明确表态。“研发人员泄了劲,样机的优化工作没有继续推行下去”。
  2011年,稀土价格大涨,金风科技面临巨大成本压力。同年10月在金风科技高层会议上,崔新维提出,半直驱机组稀土使用量很少,应该将搁置的优化工作继续下去。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最后由武钢作总结发言,“什么都讲到了,但到最后也没有提出问题和解决办法,不了了之”。一位与会人员回忆。四个月后,心灰意冷的崔新维和郭健一起离职。
  类似的事不止一个。2007年,金风科技《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招股意向书》“拟投入募集资金”一项中承诺向“检测实验室建设” 项目投入资金4000万元。事实上,该项目是金风科技向科技部上报的一个实验室项目。
  立项后,金风科技方面开始做计划方案并向股市募集资金。一位参与项目建设的人员回忆称,“计划非常详细,建什么样、地点在哪儿,写得很清楚,按照这个方案,两年做完绰绰有余,结果过了四年才完成。”
  “几千万元的研发项目、建设实验室项目尚如此,其他小事就更多了。”一位离任高管称。
  大股东的尴尬
  今年2月19日,金风科技发布公告称,在2月25日将支付一笔30亿元的三年期债券的利息,其票面利率为6.63%,一年利息支出1.99亿元。而在2011年,金风科技的全年利润仅为8644万元。
  这笔公司债券,与金风科技大股东三峡新能源有关。
  2011年,中国风电设备制造行业颓势已现,金风科技股价泡沫破灭。当年下半年,三峡集团外部董事前去金风科技考察,提出要和金风科技进行“财务并表”,金风科技高管未予正面回应。
  财报显示,2011年金风科技的经营性现金流为负41.33亿元,同比下降2317.38%。三峡方面主动提出,可以低于市场水平2%的利率向金风科技提供内部拆借,但要求几位持股高管质押股权,最后遭拒。
  随后,金风公开发行了上述公司债。
  当初三峡入主金风科技,并非刻意为之。2008年,国资委为缩减央企数量,进行战略重组,中国水利投资集团公司(下称国水投)并入三峡集团。三峡集团因此获得国水投持有的金风科技前身、新疆风能公司33.89%的股权,同时向新疆瑞达房地产公司购买了新疆风能公司9.44%的股权,共计持有新疆风能公司43.33%的股权。
  由此,三峡集团和新疆国资委成为金风科技两大股东。
  但从武钢支持港股上市的言论看,金风高管层对三峡极为防范。
  2011年,三峡集团聘请麦肯锡为其提供战略规划咨询,强化了三峡集团将风电板块定位为水电之后第二大主营业务的布局。2010年6月,国水投更名为三峡新能源公司。
  2011年4月,三峡集团进行内部重组,将其旗下主做海上风电的长江新能源公司并入三峡新能源。至此,三峡新能源成为三峡集团旗下风电、太阳能等清洁能源的唯一业务平台。
  在商业逻辑上,三峡与金风科技结合是各取所需。对金风科技而言,与三峡新能源合作可加强风机订单的来源保障;而急于在风电领域有所建树的三峡新能源,可以直接从天润新能(金风科技全资子公司,主营业务为风电场开发)购买风电场,快速扩大装机规模。
  现实也正如此。2010年,天润新能将亏损的北京兴启源节能科技有限公司作价1亿多元,转让给三峡新能源,2011年,天润新能又将持有的青岛润莱风力发电有限公司50%的股权转予三峡新能源。同年金风科技为三峡新能源的“三峡巴基斯坦第一风电项目”提供风机,首次打入南亚市场。
  按照整体规划,三峡集团将在五年内运作三峡新能源整体上市,但其目前资产规模与上市要求还尚有距离。
  为此,三峡集团在2011年底斥资26.9亿欧元,收购风电业务规模居全球第四的葡萄牙电力21.35%的股权。通过葡电,三峡获得了北美、欧洲等清洁能源市场的通行证。
  三峡集团借此向金风科技“示好”,以海外市场吸引金风科技和其加强进一步合作,但金风科技并未积极回应,这未必符合广大小股东的利益。
  2012年,三峡新能源将其全年开发的70万千瓦风电项目,悉数交与联合动力,金风科技没有拿到一单。当年底,三峡新能源的风电装机目标完成不佳,即使如此,三峡方面也未向天润新能寻求风电资产转让。
  金风科技不愿依附于央企。武钢明确表示,“捆绑央企可能短期带来实惠,但长远来看意味着你失去了其他的客户。”
  多位熟悉内情的人士告诉《财经》记者,目前金风科技与三峡之间的关系渐生微妙,双方除了股权关系,已鲜有战略合作。对此,截至发稿时三峡新能源未予回应。
  “我们和三峡的关系很好。”武钢对三峡的态度也颇值玩味,“但和股东的关系首先是市场关系,我们不会刻意要求股东一定要买我们的产品,他们也可以不买。”
  高处不胜寒
  内部的批评声音,并无碍金风科技再次登上冠军宝座,并受到业界肯定。
  2007年到2010年三年间,金风科技完成了从A股到H股的两级跳。其后金风科技在各地方密集建厂。一位离任人士称,在某些地方,相距百十公里就建一个工厂,管理粗放。   为了摆脱上游供应链限制,金风科技开始自建产业链。2010年11月,金风科技花2亿元收购协鑫江苏、协鑫内蒙两家叶片厂,并设立西安电机厂。不料2011年风电行业“变天”,金风科技只得将其折价出手变现。
  熟悉武钢的人认为其思维发散。武向《财经》记者强调,金风科技仍在创业阶段。金风科技上市后,光伏逆变器、薄膜光伏、柴油回收,都是武钢曾尝试过的创新项目,但收效甚微。
  2012年初,金风科技涉足光伏逆变器,成立于公司天汇新能,但最终以亏损收场。
  即便是其最拿手的风机市场,也开始散发异常气息:
  2012年,中国风机市场新增量同比下降20%,金风科技虽然仍得头筹,但年新增装机量同比缩水30%,市场份额同比降低2.5%;金风科技、联合动力和华锐位列前三甲,其市场集中度从2011年的53.2%,下降到了2012年的45.2%,缩水8%。
  而2011年和2012年,前十名风机企业的市场集中度变化并不显著,均在84%左右。这意味着,强劲上升的第二梯队,开始蚕食前三甲的市场份额,导致其含金量下降。
  第四名至第十名的第二梯队代表,主要是明阳风电(NYSE:MY)、湘电股份(600416.SH)、上海电气(601727.SH)、远景能源,以及西班牙歌美飒等。其中,明阳风电装机容量增长近30%,市场份额提升4%。湘电股份增长62%,远景能源增长56%,歌美飒增长36%。
  2012年被业界称为“中国风电最艰难时期”,但并未出现预料中的惨烈淘汰和市场集中度加大现象,第二梯队反而整体性崛起。
  从产品结构看,在未来的风电市场,大容量机组的比例将逐年增加,但金风科技主要还依赖于1.5兆瓦机组。
  第一梯队里的联合动力,采用“前厂后店”模式,背靠中国最大的风电开发商龙源电力(00916.HK),风电机组不愁销路,2011年其54%出货量为龙源消化。
  这亦是金风科技的短板。在与政府、客户的关系构建方面,金风科技并不擅长。
  金风科技营销人员曾抱怨,希望高管常去政府部门走动走动,但武钢坚持用产品质量说话。
  分析金风科技的利润结构,其在风电场开发方面能力超群。中国风能协会的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底,天润新能累计装机量为1245.5兆瓦,超过三峡新能源,在业内排名第12位。
  天润新能成为金风科技自我造血机器。截至2012年6月,金风科技的风电场开发业务毛利率达50.47%,业务收入同比增长114.35%。天润新能带动了金风科技机组销售,其风电场装机全部采用金风科技产品。
  但天润新能和其他发电商的同业竞争,成为另一隐患。“你刚抢了我的一处风场资源,我怎么可能在另一项目上购买你的产品?”一位五大发电集团的高管反问。
  在国内风电场开发初期,各大发电商经常直接向天润新能购买建好的风电场,但现在华能、大唐、国电三大发电商旗下,均有专业的风电开发上市公司。金风科技总裁王海波表示,目前天润新能的客户多为致力于风电投资的民企或地方企业。
  为风电场提供技术服务的金风科技麾下另一子公司天源科创,也感受到了这种尴尬竞争,“在外我们通常回避和母公司的关系,这样‘五大六小’发电企业才不会把我们当作对手。”
  由于使用直驱永磁机组,金风科技产品在价格上通常高于同行。在“五大六小”的招标场合,金风科技因为价格竞争力不够而败阵的情况屡屡发生。
  在国内风电市场,央企开发商的风电装机量占比超过80%。行业寒冬下,金风科技的竞争对手们选择抱紧开发商和地方政府,但金风科技显然不长于此道。
  去年3月21日,金风科技公告称,新疆国资委出资组建新疆新能源集团公司(下称新疆新能源),主营业务为风能和太阳能等新能源领域,“新疆风能公司持有金风科技股份数不变,比例为13.951%,仍为公司第一大股东”。
  根据出资协议,新疆国资委对新疆新能源的首期出资额为2亿元,其余8亿元将由新疆风能公司、新疆风能研究所、新疆新能源研究所和新疆太阳能科技开发公司及它们所持有的金风科技股权划入完成,两年内到位。2012年金风科技半年报显示,新疆新能源的董事长正是武钢。
  通过新疆新能源,金风科技可以对新疆国资委所持有的金风科技国有股权进行整合,进而达到制衡三峡新能源的目的。
  不过,武钢在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称,新疆新能源成立时,三峡方面曾打电话祝贺。
  新疆新能源定位在新能源资源的开发,想借助新疆的地域和资源优势另辟战场;但其他发电商与新疆方面正在进行“资源换投资”,如果将资源都给了金风科技,谁还会投资新疆?另外,金风科技能拿出那么多投资吗?
  有国有发电集团表示,要重新审视和金风科技的供需关系。金风科技内部人士认为,管理层与央企的“不结盟”做法,正在损害金风科技的客户关系。
  “埋头做产品没有问题,但与能源央企和政府搞好关系同样重要,尤其在中国这样的商业环境下。”一位金风科技前高管称。
  本刊实习生张琦对此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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