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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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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蕾西闭上眼睛,把爸爸给她讲的故事变成脑海中的图画。她最喜欢他给她编的一个故事:她去了德班市,不怕水深浪急,在海里游泳,变成一条美人鱼。格蕾西最喜欢这个故事,在她睡着时,它就融入她的梦里。其实爸爸看出她进入了甜蜜的梦乡,还是再讲了几分钟。
  早晨是她最难熬的时刻,她不得不跟梦境中自由自在游泳的美人鱼朋友道别。在上学的日子,早餐要忙着做准备,急着吃饭、喝茶,然后走进冬日干燥寒冷的黑暗中。她觉得自己困在了陆地上,让地心引力重重地压住,生活在与她的梦乡完全相反的世界里。在梦里,要么是在星空中飞翔,要么是在波涛中飞快地游来游去。她感觉,要是被困在远离大海的地方,她将永远不会快乐。
  “我想要一条美人鱼尾巴。”爸爸开车送她上学时,她央求他,“圣诞节能给我一个吗?”
  “我想没问题,可我不知道去哪里才能买到,我得去看看。不过,还要过很长时间才到圣诞节。”
  “那我生日那天呢?”
  “你两周前才过的生日。”
  “要是我明天又过生日呢?”
  “那样的话,你就八岁了。”爸爸笑着说,“你几乎会失去七岁的一整年。你长得太快了!”
  格蕾西想了一会儿。
  “为什么海里的生活比这里更好呢?”
  “怎么体现出更好来了?” 爸爸从后视镜看着她。
  “我做梦的时候,在海里我有朋友——星光、珍珠、善良的鲨鱼……可在这里,我没有朋友。”
  “你在学校很快就会交上朋友,你应该自信,你到那里的时间不长。”
  “不是。他们害怕大海,认为美人鱼不是真的,其实真有美人鱼。他们认为粉色代表女孩,蓝色代表男孩。可大海是蓝色的,我喜欢大海。”
  爸爸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爸爸给格蕾西讲了一个小美人鱼的故事。小美人鱼发现一只小狗在海边游泳,小狗拼命挣扎着,惊恐万分。小狗从船上掉下來,迷路了。尽管海浪汹涌而来,但是小狗会游泳。小美人鱼抓住小狗,把它从水里拉出来,迅速游到岸边。她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那里,看着水边的贝壳和鹅卵石。
  “格蕾西,”小美人鱼叫道,“照顾好这只小狗。它迷路了,差点儿死在水里,你必须照顾它。”
  格蕾西从小美人鱼有蹼的绿手上接过那只发抖的棕色小狗,紧紧搂在怀里,笑了。
  爸爸停下来,看着格蕾西,她睡着了,露出甜蜜的微笑。
  第二天乘车去上学,格蕾西陷入沉思。
  “爸爸,我决定不要美人鱼的尾巴了。我要一条小狗,能给我一条吗?我会照顾它的,我保证。”
  “咱们试试看。”
  下午放学后,他们开车回家时,格蕾西告诉爸爸,班上的三个女孩也养了小狗。
  “我要是也养一条,我们就可以一起玩。”她满怀希望地说。
  “比科街的电影院旁边,有一家宠物商店。”爸爸说,“我们可以在周末去,看他们有没有小狗。因为重新装修,宠物店关闭了一段时间,将在周六重新开放。”
  “周末?比圣诞节的时间还长。”格蕾西说,她忽然觉得沮丧。
  爸爸笑了:“还有三天。别急,格蕾西。”
  “他们要是没有小狗怎么办?他们会把小狗全卖掉的。”
  爸爸想起第一次给格蕾西讲在德班附近的海边遇到美人鱼的故事时,她收拾了一个背包,晚上就从家里消失了。经过几个小时的担心和害怕,爸爸打电话给警察,搜查了她可能走的街道,才发现她在城里停运的出租车站点等车。
  “我在等去德班的出租车。”她不情愿地宣布。
  那天晚上,格蕾西上床后却没有睡着。她几乎没听爸爸讲的故事,心里想着对策。她闭眼躺着,却在想着心事。
  在凌晨,附近的狗叫声吵醒了爸爸。自从格蕾西的妈妈去林波波省找工作以来,他睡得很轻。他能感觉到格蕾西有多想念妈妈。他醒了一会儿,起身去看格蕾西。她的床是空的。噢,又不见了!他匆忙穿好衣服,打电话给警察,在空荡荡的房子和花园里大声召唤。他把车开出车道,开始在四周的街道上寻找。他一阵阵发急,感觉口干舌燥。格蕾西,别再任性了!
  他把车开到更宽阔的街道上,亮起车灯,望着路口,没有发现格蕾西的踪影。
  然后他有了个主意。他掉转车头,车轮吱吱作响,向中心区驶去。他驶过商店、外卖店,窗户全都是黑的,什么也没有发现。他转到了比科街。
  宠物商店的窗户和玻璃门都是新装修的。入口从店面向内缩进,漆黑一片。他停下车,跳了出来。透过窗户,他看到地板上有个大笼子,里面塞满毯子和食盆。一边是五只不到一个月大的棕色小狗,依偎在打瞌睡的母狗旁边,抖动着,换着位置。
  然后,他看到格蕾西坐在凹壁的门口,裹着她的美人鱼毯子,毛茸茸的帽子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睡意蒙地斜视着他。
  “格蕾西,怎么回事?我以为……哦,不行,格蕾西。你就这样跑了,这不安全!我一直担心你。”
  “我在等他们开门。”她哭着说。
  “但是,还有两天才开门。”
  “爸爸,我想交朋友。我不想错过养小狗的机会。求你了,”她在抽泣,“请不要带我回家,跟我留下来,等着。”
  他坐在她旁边,搂着她。“没关系,”他说,“我们一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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